如果你打算和三五好友推杯换盏一番，新加坡一家啤酒厂提供了一种新选择——NEWBrew。这种新型啤酒的酿造工艺和普通啤酒相同，独特之处是它的原料采用污水处理后的“再生水”。因此，这种啤酒也被当地媒体戏称为“尿液啤酒”。

很多试饮“尿液啤酒”的人表示，它“口感非常顺滑，比普通啤酒好喝”，但也有人表示心理上无法接受。

再生水和传统饮用水有什么区别?用它酿酒安全吗?好喝吗?

“尿液啤酒”口感不错?

“我同事喝过(NEWBrew)，听说口感不错，但我还是不能接受。”定居在新加坡的张文磊告诉《中国科学报》，“新加坡酒类税率高，所以售价也贵，这款啤酒每罐4.5元新币(约20元人民币)，与传统啤酒品牌相比有较强的市场竞争力，所以卖得还不错。”

NEWBrew由新加坡公用事业局和当地啤酒厂合作推出。该啤酒厂首席酿酒师表示，酿酒用的水只要通过严格的处理，“不管是什么来路的水，都能变成饮用水”。

据当地媒体报道，一些消费者在品尝过NEWBrew后认为，该啤酒口感清爽柔和，非常适宜在新加坡这种炎热地区饮用。目前上市试销的第一批NEWBrew已所剩无几，想尝鲜还得赶紧购买。

酿制NEWBrew使用的水是将回收的污水进行深度处理并泵入新加坡供水系统的NEWater(称作再生水或新生水)。

新加坡公用事业局表示，再生水经过检测，被证明是一种安全可持续的水源，可间接饮用。例如，引入水库后在常规自来水厂中进一步处理成饮用水。

也就是说，啤酒厂使用再生水时，还要对再生水做进一步处理。

安全与否取决于过滤技术

从事青少年科普教育的司女士对新加坡再生水系统有一定了解。她介绍，新加坡严重缺水，所以会把生活污水净化处理，变成NEWater。它多用于工业生产(电子元器件生产、制药等)，也有部分排入水库，进入生活饮用水系统。

“NEWater非常纯净，因为经过反渗透处理后，只有水分子，不含任何矿物质，所以不适合长期直接饮用。”司女士说，“新加坡政府未披露过NEWater的处理成本，可能成本比较高。”

生活污水滤除大部分污染物，达到回用水标准后可以再利用，这种水过去叫“中水”，近年来人们多称其为“再生水”，主要用途是冲厕所、绿化灌溉、市政降尘洒水或工业生产。也可以根据不同用途，制定不同的回用水水质标准，再次进行深度处理。

“单从技术上说，深度处理后的再生水比自来水还纯净。”清华大学深圳国际研究生院教授张锡辉告诉《中国科学报》，“关键在于采用什么过滤技术，进一步处理能否将新污染物(持久性有机污染物、内分泌干扰物、抗生素等)浓度控制在每升10纳克以下。”

据张锡辉介绍，在污水处理厂的出水中，新污染物浓度通常在每升1000纳克左右，其健康风险远超美国环保局划定的风险限值。由于大部分新污染物分子是小分子，其分子量为100至300道尔顿，部分小分子能透过纳滤膜和反渗透膜，所以仍然具有一定的健康风险。

“常规纳滤膜或反渗透膜只是物理过滤，虽能彻底去除盐离子，但不能完全去除新污染物分子。”张锡辉说，“使用这些技术对再生水进行过滤，残留的药物小分子也能通过。”

目前，反应性膜技术能够在纳米尺度孔隙中高效降解新污染物。比如，张锡辉团队研制的纳米陶瓷滤膜，可以在纳米孔隙里催化、分解、去除纳克量级的污染物，其效率可以达到99%以上，将出水新污染物残留浓度控制在每升10纳克以下。

“只要在再生水处理最后阶段，加上这样一套有催化功能的纳米陶瓷滤膜即可。经过这样处理，能够保障再生水酿制啤酒的安全性，而且价格也很便宜。”张锡辉说。

我国东部城市的生活用水通常从河、湖取水，要经过混凝、沉淀、过滤、消毒等措施进行净化。对再生水的深度处理一般在上述处理程序基础上，再进行一次过滤。因此它比自来水的清洁标准更高，成本也相对高些，但两者“相差并不大”。

“我国没有广泛使用再生水的原因有很多。”一位污水处理业内人士说，“比如，要另外铺设管道，如果算上管道铺设、日常运营、维护管理的费用，成本比传统的自来水高多了。”

在一些缺水地区，通常耗水量大的企业买不到自来水(政府限制其用量)，会单独铺设管道使用再生水。目前，我国还没有将再生水引入饮用水系统或制成饮品的做法。

“东部沿海缺水城市规划建设时，多会预留再生水管道，但由于种种原因，目前利用率不高。”这位业内人士说，“污水要经过净化处理才能排到自然中，有了高附加值的用途(比如酿造啤酒)，企业可能才会更有动力做这件事。”

改善口感有“秘诀”

《净水技术》杂志执行主编、上海市净水技术学会常务副秘书长阮辰旼告诉《中国科学报》，纯净的水本身是无色无味的，影响水“口感”的是水中矿物质含量、温度、氯味(消毒剂)等成分。

“一般来说，天然水中常见的物质包括钙、镁、钠、钾等矿物质及氯离子、碳酸根、硅酸根、硫酸根和部分有机物等。”阮辰旼补充说，“水中不同的矿物质组合带来的味觉感受不同，研究认为，钠离子偏咸、镁离子偏苦涩、钙离子会让水顺滑但如果浓度高也可能出现苦味……”

此外，温度也是影响口感的重要因素。《净水技术》杂志社曾组织过饮用水口感的盲测实验，用纯净水、矿泉水、天然水、自来水和添加了镁的饮用纯净水进行测评。结果发现，当温度较低时，水的口感更加清冽，且不同水的口感差异度会被弱化。影响自来水口感的主要因素是水中微量的消毒剂含量，如果将自来水煮沸去除氯味并在4℃环境下冷藏12小时以上，自来水竟能荣登盲测的好喝榜榜首。

“关于酿酒用水，‘英雄不问出处’，安全卫生且满足工艺所需即可。”阮辰旼说，“但好酒往往也与当地水中的矿物质含量和组成有关，比如赤水河之于茅台酒，可谓‘一方水土酿一方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