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rugal Wizard’s Handbook for Surviving Medieval England

廉价巫师手册——中世纪英格兰生存指南

by:Brandon Sanderson(布兰登·桑德森)

Part Two:How To Be A Wizard Without Even Trying

第二部分:如何毫不费力地当好一名巫师

22.

我推开了宅邸的前门,微醺的威尔德西格和他的卫兵都跟我一起出来。院子里灯火通明。人们跑来跑去,哭喊着说有人袭击。

“在那,中父亲,”一名卫兵说着,指向附近的木墙——一群士兵正把伊尔斯坦围在当中。在他身后,塞法纹正抓着她弟弟,背靠着墙。伊尔斯坦猛挥出几斧,舞出悠长的弧线,试图阻止卫兵靠近。院子里还有几个弓箭手蓄势待发。没有托克的踪影。


(资料图片)

“中父亲,不要啊!”我对威尔德西格说。“请召回你的士兵。那些人是我朋友。”

“是吗?”他说。“让我看看他们是怎么战斗的吧,你个胆小鬼。”

顷刻间,士兵们左右分开,一名弓箭手瞄准了目标。

利箭穿肠而入,可能击中了伊尔斯坦的脊椎,他喘着粗气,跌跌撞撞,鲜血从伤口中流出,染红了他精致的束腰外衣。

这景象让我的肺腑开始翻涌,就像那一箭穿透的是我的胸膛。塞法纹的惊叫声在空中回荡。

伊尔斯坦相信过我。他是这个空间里唯一一个没有把我当成骗子或者笑柄的人。

而他所了解到的却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我提醒着自己。回想过去,我很容易就看到了那些虚妄的幻想存在的迹象。我所做过的一切努力不过是说服自己并非是显而易见的那种人。

现在,我知道了真相。

但该死的,伊尔斯坦看见我了。他对上了我的眼神,笑了。

然后两支箭射中了他。

我放下魔杖,开始跑。我冲向了成群的士兵,口中响起雷鸣。那瞬间,我做出了一个个梦幻般糟糕的战术决定,抱着一名士兵滚倒在地。

我用膝盖顶住了他,举拳要打。

我僵住了,因为又听到了那如幻影般的喊叫声。我看到了那些闪光。感觉到了那种恐惧。我的灵魂正在急剧萎缩,因为我……

因为我输了一场假赛?

最后一块拼图已经归位。

增强能力是乌里克买给我的,这样我就可以参加强化版格斗联赛的战斗。多年来我一直在努力晋升位阶。然后就遇到了和奎恩的冠军赛。

我还记得我倒在垫子上的时候,一群观众愤怒地大喊。我的肋骨碎了。他们的赌局输了。

英雄,陨落。

闪烁的灯光。是照相机。

奎恩就站在我上方,拳头带血。

我还记得我跪在那里,任他狠狠地踢我,他废了我。真的。

乌里克下令破坏了我胸部和颅骨的增强装置,这样我的陨落会显得更惨。利润会更高,你知道的。几年来我一直在请他帮我重新激活那些装置,但他却只是嘲笑我。

他喜欢软弱的我,带着那些伤疤倒下的我。他让我承受了这些痛苦,却因此而嘲笑我。

我恨他。我恨这一切。

人影晃动。我用前臂挡住了一名士兵挥来的斧子,胳膊已经变成了铁灰色。我把重心下移,用尽全部的增强之力猛击那个家伙,把他击退了十英尺左右,他倒在了地上。

我再也不想——

被叫做——

胆小鬼了。

我也不想再当了。

我的训练记忆接管了我。我曾经在擂台上呆了六年,在最血腥的混合拳击比赛中拼命——他们那里是允许使用特制的带刃武器的,完事后再修补你。这些中世纪的白痴们可没有能砍穿我镀层的刀刃,但我却有被压抑了许久的愤怒。

我用胳膊接住一剑,然后用另一只拳头击碎了剑刃。这一拳力量本身并不足以碎剑,但我可能还同时击穿了他的几块手骨,剑刃伴着骨头崩飞。另一名士兵从侧翼接近我,于是我就给了他一个凌空飞行的教训,让他在空中从头翻到尾。等我折断第三个人的胳膊以后,其他人仿佛得到了什么讯号,迅速远离,高声叫着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他妈的说对了,我还真是。

但庭院周围还有许多弓箭手。他们在犹豫——可能是害怕吸引那个刚刚把他们两个伙伴揍到两星期动不了的家伙的注意。但如果他们放箭,我必死无疑。弓手现在已经在城墙上列队了。就算我能用手臂挡住几支箭,总会有更多的箭矢射中我。

“放下你们的武器!”我喊道,同时加入雷鸣增强声音。“我会饶恕你们的!”

一些人朝着地方官瞥了一眼。他还在疯狂地笑;他很享受这一切。“你本该是个胆小鬼的,局外人!”他冲我叫道。

“那是乌里克的想法,”我回应道。“加入我吧,威尔德西格。我们一起抢走他的武器,把他干翻!”

他眯起一只眼睛,打量着我。看来他在考虑了,但我已经没时间等待了。伊尔斯坦正在低声呻吟,塞法纹和她弟弟正试图止血。这关键时刻我敢把注意力从弓箭手身上移开跑去帮忙吗?

要是我能恢复全部的镀层就好了。我又调出了密码界面。

现在我的脑子里还满是空洞,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能猜到密码呢?过去的三年里我都在试图搞清楚密码,但乌里克却一直在嘲笑我。

我又一次开始直面我自己。我真实的身份。我那绷紧的战斗状态逐渐褪去。

其他士兵在威尔德西格的催促下靠近了我。地方官也拔出斧子,加入了他们,我们被围住了。他目睹了我击倒了两名士兵,但仍然敢带头向我冲过来。他不是胆小鬼。我必须承认。这是一个惯于在可怕的逆境下战斗的人。

“报歉,”威尔德西格说着,斧头已经准备好。“如果你有他们一样的能力——可以远距离杀人——那你就不会看起来如此恐惧了!”

伊尔斯坦还在苟延残喘,他凝视着天空,鲜血从他的嘴角滑落。

我太没用了,我阻止不了他们。

我放下了正处于防卫姿势的手臂,跌落在地上。

“把我留下吧,”我低声说。“我的知识可以帮助你。让我的朋友们走。”

“他已经死了,”威尔德西格说着,指了指伊尔斯坦。“可怜的家伙。我挺喜欢他。”

我猥琐了。但就在这时,我分明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这就是你的全力吗?”它问道。“我还以为你会值得我多用点力呢。”

这就是我的全力吗?我看着伊尔斯坦的伤口,才意识到虽然我没什么用,但我的医疗机器人还有用。我把心烦意乱的塞法纹推到一边,然后猛地扯出箭头。她弟弟坐回了原处,满手是血,表情惊恐。

我调出了医疗纳米机器人菜单,启动了紧急救援模式。然后停用了手掌上的镀层。我用伊尔斯坦自己的刀在手上划了个口子,然后把它按压在他的伤口上。

是否启动对指定目标的医疗纳米机器人紧急转移程序?

这句话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点击确认后,我让它们顺着我的血流进入他体内。当我用手按压他的伤口时,医疗数据在我视线中滚动。

显微缝线完成。止血完成。

30%纳米机器人已转移。

细菌擦除开启。

70%纳米机器人已转移。

组织重建开启。

90%纳米机器人已转移。请立即断开连接并联系紧急服务。请注意,你的个人纳米机器人将维持在极低的数量,且需要大概48小时的时间恢复重建。请搜寻输液点并请格外小心。需尽快摄入更多碳元素。

输送完成。

看到伊尔斯坦的肉体开始再生之后,我终于放松了。他还在呻吟着——使用这种医疗急救是不会麻痹他的神经末梢的。它们会打碎有机体的原有结构,重建组织和血液细胞,而且它们不会浪费时间或精力在止疼上。

我知道那种感觉。在强化版格斗联赛中,你会经常以紧急复苏——被撕成了碎片——的结果来结束一回合的比赛。话说回来,这总比因为内脏伤口而缓慢地疼痛致死要强多了。

伊尔斯坦的呻吟声停止了,他坐了起来,戳戳自己的伤口,那里已经结痂了,敷的是用失活的纳米机器人做成的修复药膏。我们还在被敌人包围着,所以这算不上什么拯救,但伊尔斯坦却敬畏地看着我,塞法纹和她弟弟也在激动地盯着我看。

我再次举起了拳头,但我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我知道接下来的故事走向。我能扛住几次打击,然后会有个人将我刺死,或者是弓箭手将我射死。我的纳米机器人数量已经如此之低,这结局基本板上钉钉。我们都会死。

除非……威尔德西格正盯着我,张口结舌。

“你能治疗?”他轻声问道。

我看了一眼伊尔斯坦,他已经把衣服重新拉了起来,更清晰地展现了三个箭孔的所在位置。

“我可以,”我撒着谎,同时对上了威尔德西格的眼睛。“虽然我不像他们拥有远距离杀人的能力。但我可以让垂死之人复生。”

“你能……”威尔德西格说,“把死人救活吗?”

“不能,”我说。“但你这样,在你的手掌上划一刀。”

他照做得有点太急切了,这古怪的小混蛋。我把还在流血的伤口凑过去,对上他的伤口,再次启动传输过程,忽略了闪过我眼前的低机器人储量的警告。这只是个小伤口,很容易愈合。我还剩大概5%的纳米机器人储量。我的系统禁止我的机器人少于这个存量,哪怕是命令覆盖也无法启动。

不过它奏效了。威尔德西格举起了他刚刚复原的手。我的手要更长时间才能修复,因为我余下的机器人正在加班加点复制自身,而且——但愿——尽力让我远离腺鼠疫或其他本地特有的奇怪疾病的困扰。

威尔德西格笑了,依然盯着他的手,一根接一根地摆弄着手指。哦,见鬼。那是他受伤的那只手。纳米机器人在修复新伤的同时把旧伤也治好了。

“有了这个……”威尔德西格说。“我们就可以放心战斗了,不用担心儿子或兄弟们会战死……我们可以对抗霍达人了。我们可以繁荣兴盛……”

其他人嘀咕着点点头。乌里克一直在用枪来震慑他们,把那些激怒他的人都炸了。但这些人早就习惯了被欺侮。他们早就尝到了对外来侵略者的惧怕是什么滋味。

他们不会为杀人的能力而惊叹。有被它吓到吗?有。但有为它惊叹吗?并没有。

他们为救人的能力而惊叹。

我重新评估了威尔德西格眼中的狂放表情。还有他那疯狂的行事作风。也许他既不疯狂也不麻木。也许正相反。

“死了多少?”我问他。“你有多少儿子因战斗而死?”

“七个,”他低语道。“我只有七个儿子。”他看了看伊尔斯坦,他正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我很高兴,你没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出乎意料地好,”他说。“你呢?”

“孤独,”威尔德西格一边说一边检视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非常孤独。”

“我知道那种感觉,”伊尔斯坦柔声道。

“我曾试图讨好沃登,”威尔德西格说。“但没用。”

“沃登已经因痛苦和失落疯掉了。”

威尔德西格嘟囔了一句。“我也试过疯掉,有那么点帮助吧。”

我微笑着看向塞法纹。“一直以来,”她低语着,震惊着。“我……我都管你叫骗子。我不愿看到,或者说接受你所做的一切,因为它并不符合我眼中的世界。我不想承认我不明白的事情。”

接着她对我深鞠一躬,额头触地。“请原谅我,伟大的存在,求求你。”

根据书中的说法,这正是我应该获取的反馈。我不介意伊尔斯坦这样做。但塞法纹?这让我感觉恶心。

“塞法纹,”我对她说,“我不是……”

该死。我确实不会和女人打交道——

等等。我现在已经找回了大多数的记忆,所以我想起我其实很擅长对付女人。我拥有最好的搭讪技巧,我知道怎么向周围的女人下达指令,以显示我的支配者地位,而且……而且我的标准很高,也正因此我总是一个人离开酒吧。嗯,总是一个人离开酒吧……

没有什么事能像治疗失忆症一样强迫你仔细审视你的人生,对么?

现在,我叹了口气,恢复了手上的镀层,面对着威尔德西格。“你见识过我的力量,”我说。“你杀不了我们。我会治愈所有人。”我刻意没有再炫耀我的手,它正——随着肾上腺素逐渐消退——隐隐作痛。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士兵。无人应答。

“如果我让你走了,”威尔德西格终于开口,“那两个人会杀了我的。”

“不,”我说。“你让我走,我会去杀了他们。然后你就可以把我当作你的盟友。可以拯救你的同胞,而不只是杀害敌人的盟友。”

“乌里克能招来雷霆和闪电,”伊尔斯坦说,“但以前这些都没能拯救我们。我们应该相信符文师。这是我们最好的选择,威尔德西格。”

“行吧,”他说。“但你得打我一拳。”

我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打我,”他说。“然后离开。这样如果乌里克和奎恩回来了,我会给他们看我受到的伤,告诉他们是你自己打出去的,但愿他们会相信我们已经用尽全力阻止你了。”

他双臂环抱,闭上了双眼。

所以,我耸了耸肩,给了他一拳。别评判我。我憋了一晚上早就想给他来一下子了。我打他那一下还是很小心的,确保给他留下一个实实在在的瘀伤,同时又不会伤筋动骨。如果你是一位训练有素的地下拳手,每天都要小心翼翼地盘算要打赢还是假输,你也会有这么精准的控制力的。

威尔德西格呻吟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杀了他们,”他说。“一旦你成功了,记得是我把你放走的,而我们所要的不过是活下来而已。”

我点点头,拿起了魔杖,然后带着我的同伴们向前门走去。

“他们说你人畜无害,”威尔德西格从后面喊道。“他们知道你真正的能力吗?”

“不知道。”

“这群傻瓜!他们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我继续走着,头颅扬起,背脊挺直。又一个谎言。但至少我终于知道了我为什么这么擅长撒谎。如果你曾像我一样生活过,那么你应该会有很多时间练习这门艺术。

(第二部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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