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叶红颈凤蝶标本


(相关资料图)

英雄翠凤蝶标本

黑猫头鹰环蝶标本

联姻美凤蝶标本

1954年的毕业照。孙象钧供图

一双双斑斓的蝴蝶翅膀,藏着老人多彩人生

九旬“蝶痴”和他的400多件标本

本报记者 叶永春

初秋的午后,苏州心圆护理院,1217号床位,一块白色泡沫板上,有只斑蛱蝶被“五花大绑”,由密密麻麻的昆虫针和半透明的薄纸固定着。斑蛱蝶下方的纸条上,写着“斑蛱蝶何威亚种”及其拉丁文学名,并用“♀”符号标出了性别,而写在一旁的“9月18日”,则是斑蛱蝶进入护理院的时间。大半个月后,这只斑蛱蝶将变成可以长期保存的标本。

标本的制作者孙象钧,91岁,人称“蝶痴”,数十年研究植物病虫害和昆虫,为何对蝴蝶情有独钟?老人往往简单回一句“从小就喜欢虫子”,而听他回顾数十年来与蝴蝶的不解之缘,或许还能看到,一双双斑斓翅膀中,藏着老人的多彩世界。

他乡的蝴蝶,在手中“重生”

制作蝴蝶标本,需要时间和耐心,恰好这两样孙象钧都不缺。“要说蝴蝶标本怎么做?呵呵呵,就怕说了之后让人感到太琐碎。”见问的人真想听,孙象钧就以眼前这只斑蛱蝶为例,细说一遍蝴蝶标本的制作工序。

最初拿到手的蝴蝶,是干燥的,而且翅膀往往合在一起,缺乏观赏性,然而这时候不能贸然上手,否则轻则掉粉,重则破损,就失去了制作标本的基础条件。这个时候,需要先让蝴蝶“回软”,可护理院不是实验室,缺乏专业的设备,孙象钧只能采取土办法,他找来饭盒,在饭盒内倒上开水,使用“汗蒸法”让蝴蝶在温湿环境下变得柔软,时间大约需要3个小时,其间得换两三次水。等蝴蝶达到一定的柔软度,关节可以活动了,仍不能直接上手,而要借助半透明的薄纸,将蝴蝶轻轻展开,摊在泡沫塑料板上,再隔着薄纸用胶带纸将其固定。固定好后,再用昆虫针环绕着蝴蝶“描边”,进一步加固。如此等待四五天,蝴蝶又变得干燥,形状基本固定了,再取走昆虫针,隔着薄纸对其做一些微调和美化。到这时,孙象钧要对蝴蝶量尺寸,提前上网下单购买大小合适的有机玻璃盒子,同时,蝴蝶还需要继续干燥。“盒子到货了还不能马上放进去,要等蝴蝶变得很干很干。在实验室有干燥机,护理院没这条件。”孙象钧只能等,利用时间将其慢慢晾干,眼前这只斑蛱蝶,他预估要晾半个月左右。

等蝴蝶干透了,孙象钧用速干胶水,将其固定在泡沫塑料板上,使其左右对称,再垫高。然后在纸条上写明蝴蝶所属的目、科、种以及拉丁学名,并标上蝴蝶的性别,作为标本的标签。一切准备就绪,他再将蝴蝶连同泡沫塑料板装进有机玻璃盒子,盖上盖子,用透明胶带纸密封好,不允许盒子有一丝丝透气。如此,孙象钧才放心,对标本长期保存也有了信心。

这样的蝴蝶标本,孙象钧此前做了400多个,到护理院后,又陆陆续续做了数十个。“有很多是中国南方的,还有一些是国外的。”每一个蝴蝶标本,孙象钧都说得出来历,而每个标本盒的背后,他都写上了制作日期,并盖上印章,如同珍贵的藏品。

斑斓的翅膀,钩沉多彩往事

正因对蝴蝶爱得深沉,“蝶痴”孙象钧早已名声在外。在网上,有他做蝴蝶标本的视频;在护理院,还办起了“孙象钧蝴蝶标本展”。根据他做的蝴蝶标本,护理院的工作人员特地为他做了一本蝴蝶标本摄影集。翻开摄影集,是一幅幅蝴蝶标本的特写,同时穿插着孙象钧在各个时期各个地方的个人照。影集中的蝴蝶与人,承载着“蝶痴”的多彩往事。

孙象钧生在苏州,用他现在的话说,苏州地区的蝴蝶种类不算多,但他从小就爱同小伙伴带上干粮,骑上自行车,到郊外的山林间玩上一整天。或许是小时候的经历影响了他,大学报考的是原金陵大学的病虫害系,毕业后到原农业部参与植物保护工作,经常往贵州、陕西、福建、广西以及安徽等地的山里跑,晚上就近找地方借宿。此后,他又进入原南京农学院植物保护系攻读副博士研究生,被安排在昆虫组。毕业后,他回到苏州,到学校从事教学工作,直至退休。不过,无论是高校求学、野外调查、参与科研还是从事教学,他都依然保持着对专业的热爱,以及对蝴蝶的喜爱。

对着摄影集,“蝶痴”孙象钧寥寥数语,完成了对自己过往经历的介绍,对自己1989年荣获“全国优秀教师”称号,以及编写教材《蔬菜病虫害防治学》《观赏植物病虫害及其防治》等在旁人看来的“高光时刻”,却并未多说。

他更爱谈的,仍是蝴蝶。“看这个蝴蝶啊,它属于世界二级濒危动物,相当于大熊猫啊。国内的三个种类,我这本册子里都有。”连续翻着摄影集,将其中不同种的翠叶红颈凤蝶一一指出,孙象钧像在展示私家珍藏。再翻到一只燕尾蝶,孙象钧又兴奋起来:“这只也是受到国家保护的,前不久看到评选世界十大有特点燕尾蝶,它属于个头最小的一种,在野地里看,它喜欢在水面上飞,飞得很快,常会被人误以为是蜻蜓。”生怕别人不明白他制作的蝴蝶标本的价值,摄影集中的数十只蝴蝶,他恨不得每一只都详细介绍一遍,包括它们的名字、习性以及来历等。

“蝶痴”的乐趣,简单又丰富

如此多的蝴蝶,怎么分得清、记得住。“蝶痴”的方法,或许就在“探索”二字上。即便当了老师,工作的主要场所在校园,他还是会经常带着学生到野外活动,一起观察树叶上的昆虫;退休后,到各地活动,他仍注意观察蝴蝶,有不少标本就是他在出游途中发现后购买的;之前有两年他生活一度不能自理,但稍有恢复,便又继续做起了蝴蝶标本。

“蝶痴”孙象钧人在哪里,哪里就有蝴蝶。如今在护理院,他的众多标本中,有一款长尾天蚕蛾,则是为数不多的非蝴蝶标本,却弥补了他心里一个持续近60年的遗憾。长尾天蚕蛾最大的特征,是两条细长的“尾巴”,20世纪60年代,孙象钧在广西捕获过一只长尾天蚕蛾,决定做成标本,但在制作过程中,一条“尾巴”断了。“断了就没办法补,当时心里‘咯噔’一下,挺难受的。”然而,如今在护理院再次制作长尾天蚕蛾虽获得成功,却又有了新的遗憾。那是装长尾天蚕蛾标本的有机玻璃盒的盒盖上,滴到了一滴胶水,胶水干了,擦不掉又不能刮,导致盒子上有一个“污点”,看着难受,这让孙象钧有了新烦恼。“想了两个解决方案,但哪一个都要再打开盒子,都有风险,哪怕风吹一下,牵动一下,‘尾巴’马上断。”不管哪个方案,孙象钧暂时都不敢轻易尝试,觉得还是再等等,想想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有遗憾,有烦恼,但做蝴蝶标本,更多的还是乐趣。前不久被他做成标本的英雄翠凤蝶,是他在网上买的,花了60元。“卖家不识货,它可以说是澳大利亚的‘国蝶’。后来我再上网去看,发现价格翻了一倍多。”孙象钧有种在古玩市场捡到“漏”的窃喜。他的乐趣还在于,可以用蝴蝶标本与人互动,除了办展览,他欢迎更多的人来观赏,比如手头的一个黑猫头鹰环蝶标本,从正面看挺普通,而他突然将标本翻转过来,所出现的蝴蝶标本的背面,看着俨然就是一张猫头鹰的脸。

在护理院,个人空间毕竟有限,“蝶痴”孙象钧带在身边的蝴蝶标本,只是他所有标本中的一小部分,不过他仍继续上网采购,继续制作,乐此不疲。他带在身边的书,有《古文观止》《物种起源》,更多的则是《世界名蝶图谱鉴赏》《中国蝴蝶原色图鉴》《中国蝴蝶分类与鉴定》《世界蝴蝶1000种图解指南》等。

“蝶痴”孙象钧的乐趣,简单而又丰富,且在探索中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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