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表是个精细活，很多时候要戴放大镜。 记者 倪黎祥摄
本报记者 邹强
在观前街北局小公园旁的第一天门，有一家手表相机维修部。门面普普通通，不起眼，看上去有点像上世纪90年代的老店铺，但在里面工作的蔡师傅却是名声在外。苏州很多人知道他，如果家里的手表或是相机出了点毛病，都愿意拿到维修部请蔡师傅看看。今天，“故事苏州”栏目带你走进蔡师傅的店，听他讲讲如何“修补”停滞的时间。
辗转学技，从船舶维修到钟表修理
今年47岁的蔡师傅大名叫蔡航程。修手表是半路出家，其中经历还有些曲折。起先他在学校里学的是内河航运船舶机械专业。1994年，学校毕业后分配工作，他进入了苏州轮船公司。当时内河航运早已没了昔日风光，很多人都劝他跳槽，但是父母坚决反对，说轮船公司属于老牌企业，在这样的公司上班“稳定牢靠”。
不过蔡航程心思有点活。1994年12月底，他瞒着父母，应聘到石路精品商厦楼上的长江钟表眼镜照相器材专业公司当营业员。虽说是当柜台营业员，干的是卖相机的活，但他明显对相机维修更感兴趣。
蔡航程从小就喜欢在家里摆弄机械类小零件，用苏州话说，就是喜欢“扒”。进入长江公司后，除了在工作中熟悉各类手表和相机外，工作之余，他总缠着驻公司的技术维修员，学习维修入门技术。
公司领导看出了他的心思，就当了一回伯乐，安排蔡航程去上海照相机厂专业培训班进行脱产学习，还安排他去江西凤凰照相机厂培训。从1996年开始，他在公司里独当一面，干起了相机维修。
在修相机之余，出于爱好，蔡航程也开始自学手表修理技术。机械这门学科，掌握了其中一部分，总会有点触类旁通的感觉。加上他之前有船舶机械维修的基础，所以学起手表维修来，也更容易上手。没过多久，手表的小毛小病就都难不倒他了。
精细的手表零部件。 记者 倪黎祥摄
为了掌握更高水平的维修技术，蔡航程一旦遇到“疑难杂症”，就去上海向专业师傅求教。有两年时间，他每周要去上海两三次，每次学到深更半夜。告辞出门时，已是星斗西沉。
此时上海的公交车已停运，他就坐着摩的赶到火车站。有时后半夜没有回苏州的绿皮车，他索性在候车室待上一晚。
光阴如梭。渐渐地，蔡航程成了公司维修部的技术骨干。2001年，原企业改制，他进入人民商场售后维修部，独立经营手表相机维修业务，这一干就是20个年头。
“江湖救急”，收获人生一众好友
由于蔡航程手艺好，这么多年来，他帮很多人解决了维修难题。
去年夏天，家住姑苏区的一对老夫妻经社区介绍找到了蔡师傅，问他能不能修一座德国原装的摆钟。原来，这座钟是老人子女通过网络从德国购买回来送给老人的，但是老人放在箱子里一直没有打开用过。一年后，老夫妻拿出摆钟准备使用时，才发现钟摆不动了。两人找了好多家钟表维修店，但是店里的师傅看后都摇头。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两人找到了蔡师傅。蔡航程很快找到了原因，及时排除故障，并给摆钟做了保养。这下，摆钟不仅能走动了，而且还能发出悦耳的声音。
除了常规手表维修外，世界名表维修也难不倒他。“蔡师傅快帮帮我。我这块万宝龙手表，别的钟表师傅修了好几个月都没修好，现在零部件都装不回去了……”今年12月上旬，一位50多岁的市民赶到维修部，请蔡师傅“江湖救急”。蔡师傅一看，这款手表是带多功能计时的，里面是7750的复杂机芯。拆下来近百个小零件满满装了四个小盒子。经检查，原来这块手表曾经进过水，部分零部件出现严重腐蚀和损坏。征得顾客同意后，蔡师傅为手表更换了部分零部件，并做了保养。一周后，当顾客拿到修好的手表后，握着蔡师傅的手，激动地说：“我要请你吃饭。”
“我认识蔡师傅10年了。这些年来，我家的手表都是他修的。”在采访现场，70多岁的吴老先生告诉记者，他住在吴江区松陵街道，自己戴的手表以前曾出了个故障，当地的钟表店都修不好。经朋友介绍，他来到蔡师傅的维修部，是蔡师傅帮他修好了手表。后来他和蔡师傅就成了朋友，自己家里的手表遇到故障，就会来找蔡师傅，如果亲戚朋友的手表坏了，也都是推荐让蔡师傅来修。
不少老顾客远道而来，有时连老外也慕名找来。 记者 倪黎祥摄
“蔡师傅的服务特别细致。”站在一旁的顾客倪先生对记者说，“蔡师傅不管是换电池还是修手表，打开表盖后，必定会把表壳表盖缝隙处的污垢擦得干干净净。修好以后，他再把手表擦上一遍，对好时间，拧上发条，听听声音，这才放心地把手表递给我。请他修手表，我特别放心。”
享受乐趣，在摆轮声中找到满足和成就
案头放着三只像烟灰缸一样的器皿，里面盛着120号航空汽油，近百个手表零部件浸泡其中。蔡师傅戴上放大镜，用镊子把一个小零件小心翼翼地夹起来，然后用羊毛刷轻轻刷掉上面的污垢，再放到滤网上滤干。“这是手表里的自动锤，那是摆轮、马轮、擒纵叉……这些零部件要先烘干，然后进行装配。不同的零件，需要加不同标号的表油。”伴随着墙上滴答滴答的钟表声，蔡师傅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清洗着一个又一个精细的配件。
“像这块手表的常规保养，至少要大半天时间。有时候为了修好一块结构复杂的手表，在维修部里一坐就是一整天。”蔡师傅说，“修表是个精细活，要安安静静地干活，不能有人来打扰。所以，每当别人下班以后，就是我开始静下心来工作的时候。独自坐在工作台前，安安静静地修着手表，一直工作到次日凌晨。这就是我的工作状态。”由于经常在人民路上坐夜1公交车回家，蔡师傅与夜1班组的公交司机都熟悉了。得知他在人民商场钟表相机维修部工作后，司机师傅直接把有故障的手表交给他，让他修好后下次坐车时带过来就好。
手表零件和修表工具。 记者 倪黎祥摄
每天工作10小时以上，每周工作100个小时，20年如一日。到目前为止，他已经修了不下上千块手表。每年经过他的手维修保养的十大名贵表就在50块以上。蔡师傅说：“只要手上事情没做完，我就会感觉不舒服，一直想着要做完它，但好像手里的事情永远也做不完。”
除了修表，现在蔡师傅还多了一项“业务”——手表鉴定。有些市民从网上买来名贵手表后，就拿来请蔡师傅帮忙看看真假。“卡地亚、劳力士等顶级名表，我都看到过仿品。”蔡师傅说，有些仿品从表盘、尺寸、重量、手感、表带精细程度，就能鉴别出来。有些高仿品，需要打开表盖看机芯，才能准确得出结论。从2009年开始，蔡师傅被苏州市吴中区价格认证中心聘为该中心专家库成员，承担为送检手表和相机进行鉴定和估价的职责。
修表对他来说，不仅是一份事业，更是一种乐趣。蔡师傅说：“看着一块块有故障的手表在我的手中修好，恢复了动力，听着那滴答滴答的摆轮声音，我就有一种满足感和成就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