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到处是死尸,我要跨过死尸才能往前走,正想着不知能不能过去,忽然听到很恐怖的脚步声从那边过来了,你一定要躲藏,不然就没命了。怎么躲藏?最好就是跟死人睡在一起……”
89岁的星云大师跟南京有着很深的渊源。他曾经历侵华日军的残酷暴行,形容1937年的那场屠杀是“人间地狱”。
星云大师回忆道:“日本人从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开始,打到南京,是12月中旬。我记得那场南京大屠杀的时候,大雪飘飘,我扛了两个小被单,我才10岁啊,也跟着流亡的人潮逃亡流浪。那时候也不知道逃亡到哪里,流浪到何方,只希望找到一个安全的地带,可是无论走到哪里,都不是安全的地方。”
(资料图)
“日本人烧杀掠夺,南京的火光100里以外都能看到。日本人看到我们大一点的男人就抓了去做挑夫,看到女人就抓了去煮饭,有的就杀害。刀光血影,无恶不作,就是形容那个景象。”讲到激动处,坐在轮椅上的星云大师忍不住仰头、举起双手朝上,似乎又看到当时火光冲天、杀人如麻的情景。
《南京大屠杀》油画作品
由于父亲在南京大屠杀中可能没了,星云大师和母亲到处寻找。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惨状,在米寿之年的大师脑中依然可怕的清晰。他说:“我看到河里面的人头朝下、脚朝上,到处都是尸体,血水渗透到河底下的树叶、泥浆,看得清清楚楚。我还看到路边的尸体被狗给吃掉了胸膛,只剩下四肢。家里养的狗,眼睛都是通红的,我们也很害怕,不知道狗会不会来咬人,还好我们是它的主人。那时候,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
从1937年冬到1939年正月出家,整整一年两个月,星云大师和母亲一直在寻找父亲,但没有结果。母亲很失望,星云大师也在南京栖霞山栖霞寺出家做了和尚。
“死的死了,活着的人总要求生。大家带着伤痛的心情,要把日子过下去。”星云大师说,自己并非单单因为南京大屠杀就遁入空门,而是从小就有出家的念头,但南京大屠杀确实让自己抱定了出家的决心。
当时,母亲带着星云大师去见师父。师父说,当和尚一样可以读书做人,一样可以光宗耀祖。星云大师的母亲动了心。两岸开放探亲后,星云大师和分别了40多年的母亲见面,询问她怎么那么快答应儿子出家。母亲说,南京大屠杀后,妈妈没有力量培养你,而寺庙的师父可以让你读书,栽培你。
母子重逢时,母亲已经快80岁,一直到95岁去世,其间母子俩偶尔谈到南京大屠杀,总是不胜伤感唏嘘。
“人家说回忆是美丽的,但我们的回忆是凄惨悲凉的。”星云大师说,不过在那个苦难的时代,多少人家破人亡,也不是我们一家才这样。大家都要接受这个事实,只有勇敢地生活,逝者已去,生者要更加努力,要更加积极。
油画《南京大屠杀 屠·生·佛》
(作者 旅美画家李自健)
“南京大屠杀对我的影响,就是让我有家难归、有国难投,让我流浪到世界各地,最后定居台湾。”星云大师说,两岸一家亲,希望大家携手让中华民族越来越强大,不要再遭受被别国欺凌的痛苦。
“南京大屠杀夺去几十万无辜百姓的生命。父亲就在里面牺牲了,可以说是血海深仇。但在我们佛教看来,人类战争不断,以杀止杀是不可能的,只有用感动、用慈悲、用原谅,让他认错忏悔,这样才能真正有和平的希望。”星云大师说。
星云大师在日本建了很多佛光山道场,包括富士山脚下的本栖寺、东京佛光山、福冈佛光山、群马的法水寺等等。“我想他们或许都会受到佛光山和我的影响,在那里宣传和平主义。我要让日本人尊重和平,让他们知道我们中国人的心情,还有中国人对他们的希望。”
12月13日南京大屠杀国家公祭日,星云大师说,前事不忘,后世之师。我们要让全中国子弟记住这次中日战争,我们的胜利来之不易,大家继续发愤图强,让中国更强大;我们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对日本的态度,知道历史是永远存在的。
来源: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