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网北京8月22日电(记者 卞立群)2023澳新女足世界杯已经落下帷幕，西班牙队1:0战胜英格兰队，首夺女足世界杯冠军。
上届世界杯，中国女足面对同组对手西班牙时，还能勉强0:0逼平对手。
然而本届杯赛，身处世界女足格局的巨变之中，小组赛1:6惨败英格兰队后出局的中国女足显得有些无所适从，甚至愈发有中国男足征战国际比赛时那种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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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女足从业者对记者坦言，其实如今中国女足的发展态势还不如男足。
“世界男足已经进入发展稳定期，不会有太大的格局变化，顶多人家进5步，我们进2步。但世界女足正在快速发展，现在国外是前进10步，我们只前进1步。”
本届世界杯上，中国女足与英格兰女足比赛入场仪式。中新社记者 富田 摄
火热＆冷清
中国女足折戟世界杯小组赛后，女超联赛已经进行了两轮。王珊珊、张馨等国脚已经在赛场中登场，中国女足主帅水庆霞也开始新一轮球员考察。
国脚李梦雯和唐佳丽将开启又一段留洋征程：前者将从法甲转战比赛强度更大、竞争更为激烈的英超联赛，加盟布莱顿女足；后者则重新闯荡西甲，加盟莱万特拉斯帕拉斯女足。
据了解，未来还会有几名女足球员留洋海外联赛，其中不乏国脚。
西班牙球员庆祝世界杯夺冠。
本届世界杯，决赛交手的英格兰与西班牙，国内女足联赛都发展迅速。
留洋球员唐佳丽所在的西甲联赛，就为本届女足世界杯贡献了多达74名国脚。她之前留洋过的英超联赛贡献更多，有近百人。
现场观众人数方面，上赛季女足英超场均5099人。阿森纳和热刺的北伦敦德比，吸引多达47367人现场观战。
去年3月进行的女足欧冠1/4决赛，巴萨女足与皇马女足的“国家德比”，涌入多达91553名观众。
西班牙球迷庆祝西班牙女足世界杯夺冠。
在国内，各方对于女足的关注还大多停留在国家队层面。
来自国际足联的数据显示，中国女足与英格兰女足的出线生死战，以5930万覆盖观众的数据，打破了女足世界杯历史上的单个国家收视纪录。
在女足世界杯决赛前一天，女超联赛北京女足与河南中原女足打响保级大战。最终北京女足1:0绝杀取胜，两连胜后逃离降级区，攀升至联赛第7位。但这场关键战只有688人现场观战。
北京女足主场观赛门槛很低，观众只需在门口扫码登记就可免费进场观赛。即便如此，现场观众只能勉强支撑起先农坛体育场的三个看台。
北京女足与河南女足在比赛中。中新网记者 卞立群 摄
“这赛季第一个主场球迷最多(1995人)，之后少了一些。但是女足世界杯之后，感觉主场球迷明显多了一点。说句实话，现在我们主场有1/3观众是家属或朋友，真正来看球的球迷很少。”北京女足主帅于允对记者透露。
值得一提的是，在北京女足比赛的同一天晚上，中超北京国安与上海申花打响焦点战，工体涌入52500名观众，创下今年国内足球比赛观众纪录。
在北京女足现场，有不少球迷穿着北京国安球衣观战。他们看完下午女超比赛，再转场晚上的中超联赛。
一位球迷对记者感慨：“幸亏两场比赛时间没重合，要不北京女足主场球迷就得更少了……”
不仅是北京，足球氛围相对浓厚的上海、济南、武汉也都面临同样情况。
截至第12轮，女超联赛主场平均观众人数只有1273人。最冷清的第6轮联赛，场均观众只有672人。
女超第12轮现场观众人数统计。图片来源：德国转会市场网站
星星之火
女超联赛的冷清，不仅是缺少“大赛型球迷”关注，更源于各方重视程度、赛事宣传和比赛质量的不足。
有球迷感慨：“女超联赛的宣传实在太少，有时候想去现场观看女超比赛，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比赛，也不知道怎么买票。”
也有球迷建议：“女超比赛应该在同城中超球队的球场里进行。一方面比赛硬件条件更好一些，更重要的是，球场周边球迷相对较多，可以让更多人知道这个城市还有女足球队，还有女超联赛可以看。”
北京女足主场——先农坛体育场。中新网记者 卞立群 摄
目前女超联赛球队两极分化严重。武汉女足、上海女足、长春女足以及江苏女足，在国家队球员加持下，以断层优势组成争冠集团，其余8支球队组成保级集团。
截至第12轮，排名第5的山东女足距离第4的江苏女足有11分差距，但仅比垫底的河南女足高8分。至于联赛比赛质量，则是参差不齐，普遍节奏偏慢。
女超积分榜(第12轮)。图片来源：女超联赛
女超的发展虽不尽如人意，但还是有坚守的球迷。
这赛季，“80后”的孟翔带着妻子和女儿现场观看了北京女足大部分主场比赛。
“今年球队年轻球员比较多，我来看比赛，其实是看她们的成长以及在场上的努力，而不是输赢。我觉得中国足球要少一点功利性，球迷也一样，不要只看输和赢。”孟翔说。
“90后”的刘晗则是在女足世界杯后第一次走进女超赛场。“氛围比预想好一些，比赛也很友好，球员都把注意力放在踢球上。即使比赛踢得不顺，她们也不会把怨气发给队友、对手或者裁判。”
“我也有些心疼，搬水、收球等等都是队员们自己来，球队没有做这些的队务，甚至现场大屏幕都是坏的，但她们配得上更好的条件。”她说。
女超赛场独有的“仪式感”也让刘晗很有感触，赛后球员们会集体向双方教练组、裁判组和各个看台的观众鞠躬致谢，并与球迷互动。这些让她觉得和球员们没有距离感，很接地气。
赛后球员与球迷友好互动。中新网记者 卞立群 摄
谈到球迷的坚守与支持，北京女足主帅于允十分感动。
“我觉得北京球迷真的好，他们不是赢了就支持，输了就不支持。球队之前主场5连败且1球没进，压力非常大，但我没听见有球迷骂队员和喊我‘下课’，他们真是从内心支持球队。”
资料图：北京女足主帅于允率队比赛中。图片来源：Osports全体育图片社
做好自己的事
虽然是老牌女足俱乐部，但北京女足的生存情况并不算乐观。这赛季已经是她们无赞助商的第三个赛季。于允坦言，目前很多女超球队的生存状况比他们更差。
面临种种困难，北京女足上下这几年一直没放弃“求生”。于允透露，未来可能会与一家体育行业公司进行合作，对方为俱乐部进行商务开发等。
竞技层面，本赛季低投入的北京女足以年轻球员为主。好在由于背靠先农坛体校，这里相对完备的女足青训体系，能够给球队提供人才支撑。
通过比赛机会，不少球员得到了成长。比如年仅18岁的潘红艳入选了中国女足世界杯名单，担任第三门将。入选过中国女足的王妍雯最近伤愈复出，已经连续两场比赛通过进球帮助北京女足取胜。
王妍雯给看台上的球迷签名。中新网记者 卞立群 摄
“和中国男足一样，我们还是要把联赛搞好，还是希望能有举措，让我们的联赛更精彩，质量变得更高，同时和青训、校园足球更好的结合。国家队是脸面，但这没有高水平的联赛作为支撑也就无从谈起。”
“现在很多球员留洋，也是出于去高水平的平台提升自己，像张琳艳、沈梦雨、杨莉娜等留洋球员，确实明显有提高，这就是联赛的作用。当然我们还是要多条腿走路，不能光靠女超联赛，也不能都去海外留洋，还是要结合具体情况。”于允呼吁道。
国内女足从业者袁航(化名)向记者透露，目前国内女超俱乐部运营成本并不算高。一支分别有2-3名国脚和外援的强队，全赛季成本大概在2000万-2500万左右。如果想维持基本生存状态，每年投入1000万就足够。
世界杯比赛中，王霜(右)与张琳艳庆祝进球。图片来源：IC photo
1:6惨败于英格兰而导致世界杯小组赛出局后，中国女足站在了风口浪尖上。但国内女足发展基础如此，也就注定了中国女足在世界女足格局巨变中的无所适从。
于允坦言，如今各方各面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无论谁去踢，谁去当教练，都不会有太大变化。
“队员也好，教练也好，大家还是都做好自己的事，足球决策层也要有个清晰的思路。我们走得快也好、慢也好，总归要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也许过程中会有一定的偏差，可以去修正，但不能走着走着又开始走回头路。”
“德国女足在这届世界杯上成绩也不好，可能出现了理念的问题，还是按照原来的老思路去发展足球。但我相信，他们会去调整，然后很快又是世界强队。希望我们也一样，不能因为国家队的一场比赛或者一件事，就否定了一些正确的东西，还是看得远一点。”于允说。
中国女足在世界杯上。中新社记者 富田 摄
对于中国女足的发展，袁航认为：“现在世界男足和女足越来越趋于同化，不说英格兰和西班牙，以前可能很多人瞧不上葡萄牙女足，但这回她们首次参加世界杯，就差点在小组赛把传统强队美国女足逼出局。”
“所以在世界女足格局变化的背景下，我们不能总去强调精神和环境如何，从业者先想想自己做没做好专业的事。”
(部分受访者为化名)
